第1章 八月札(一)(1 / 4)
太乾三十年深秋。
萧疏的秋雨自十月十五日这天起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,风都是瑟瑟地冷,隐约带着冰碴儿裹挟着要从空气里往人的骨头缝儿里钻。
礼部这几日却忙得片刻不得闲,宁寿宫的那位太后娘娘,立夏时身子骨就不好了,一日又并着一日的拖着,全靠流水的汤药一股脑地送进寿康宫,日日那参片吊着精神,才能拖到今日。
可眼瞧着也拖不住了,寿材已经让内务府备下了,礼部也都忙前忙后的准备着丧仪,总管内务府大臣有小半个月没回家了。
事物冗杂,人人脚不沾地,可面儿上哪个都不敢露,说话都说一半藏一半,生怕又犯了哪位主子的忌讳。
紫禁城刚摘了孝还没几天,怕是又要重新挂上白灯笼了。
方朔挑着灯笼走进了内务府掌仪司的门,在外头的廊庑底下略站了片刻,把头顶的顶戴摘下来理了理才抬步走进明间,他身量高而瘦,清癯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,眼中却是炯炯的,他是新帝身边儿的人,已经跟了萧恪许多年。
掌仪司里头静得像死水一样,只有管事太监李元衡带着一个小太监还守在屋子里头,他看见方朔忙起身来迎:“您怎么亲自来了,有什么话儿让底下人来传一声也就算了。”说着忙给他倒茶。
掌仪司这地方,在内务府里算得上有几分油水的,就连倒茶的茶盏,都比旁的地方精致几分,茶白色的釉,里头含着浅碧色的一汪水。可方朔瞧不上眼,他从容着摆了摆手,没接这碗茶:“主子爷的吩咐,底下的猴崽子怕是办不好,我便过来问问。说是太后大行的东西,可都备上了?”
“早备着了,权当是冲喜。”
说是冲喜,却不知这喜从何来,人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,宁寿宫这位太后娘娘,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。
方朔嗯了声,李元衡忙追着问了句:“还有一个多月便是除夕了,过了除夕,咱们万岁爷便要筹备着登基大典。”
李元衡打量着方朔的脸色,见他不可置否的样子,忍不住大着胆子多问了一句:“恕奴才斗胆,请教一下方公公,瀛台这位该怎么着,到底是废帝的皇后,今上的嫡亲皇嫂。您给句话,好让奴才心里有个谱儿。”
这话却是犯了大大的忌讳,方朔的脸旋即便沉了下来:“李元衡,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,这点规矩都忘了?”
方朔长年累月沉着脸,脸上不见笑模样,可人人也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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