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(7 / 14)
鲁立人说:“司马司令,巴比特先生,我军仁至义尽,顾念人伦之情,故破例允许你们的家属为你们饯行,希望你们能快点。”
司马库、巴比特、上官念弟对着我们走过来。司马库满面笑容。巴比特忧心忡忡。上官念弟神情沉重,像一个无畏的殉道者。鲁立人低声说:“六妹,你可以留下。”上官念弟摇摇头,表示了她从夫而去的坚决态度。
母亲揭开盖竹篮的包袱皮,沙枣花递过一棵剥好的大葱。母亲把大葱折成两段,卷在一张白面饼里,然后又从篮子里端出一碗大酱,递给司马粮,说:“粮儿,端着。”司马粮接过酱碗,怔怔地望着母亲。母亲说:“别盯我,看着你爹!”司马粮的目光便飞到了司马库的脸上。司马库低头看着他的黑鲅鱼一样结实的儿子,那张似乎永远不会忧愁的长方形黑脸上竟然蒙上了漫漫的愁云。他的肩膀下意识地动了一下,也许是想抬臂抚摸自己的儿子吧?司马粮咧咧嘴,低声说:“爹……”司马库的黄眼珠子快速旋转,把泪水逼进鼻腔和咽喉。他抬起腿,踢踢司马粮的屁股,说:“小子,记着吧,司马家历代祖宗没有一个是死在炕上的,你也一样。”司马粮问:“爹,他们会枪毙你吗?”司马库侧目望望浑浊的河水,说:“你爹吃亏就吃在心慈手软上。你小子记着,要做恶人就得铁石心肠,杀人不眨眼。要做善人走路也要低着头,别踩死蚂蚁。最不要的是做蝙蝠,说鸟不是鸟,说兽不是兽。你记住了吗?”司马粮咬着嘴唇,庄严地点了头。
母亲把卷好了大葱的单饼递给上官来弟,上官来弟接过大饼,呆呆地望着母亲。母亲说:“你喂他吃!”上官来弟似乎有些羞涩,三天前那个漆黑夜晚里的纵情狂欢她肯定不会忘记,这幸福的羞涩便是明证。母亲看看她,又看看司马库。母亲的眼睛像一只牵线的金梭,把上官来弟和司马库的目光连续在一起。他和她用眼睛交流着干言万语。上官来弟脱下了她的黑袍子,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夹袄,一条滚着花边的紫红色裤子,一双紫红色绣花鞋,身腰窈窕,面容清癯,司马库治好了她的癫狂,但又使她陷入了相思,她依然算得上个美人,熟谙风情,富有魅力的小寡妇。司马库盯着她说:“他大姨,你多加保重吧。”上官来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:“你是金刚钻,他是朽木头。”她走到他面前,把大饼伸到司马粮高高托举起的碗里,蘸上黄色的酱,为了防止酱液流下,她的手腕灵活地挽了几个花。她把蘸着黄酱的大饼送到司马库嘴边。司马库的头像马头一样往上扬了一下,然后,低下头,张大嘴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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