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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不认识沈庆娣,只是听过她的名字,在学校里留心多看了几眼。沈庆娣虽说瘦高,但长相普通,就是扔在人群里迅速被淹没消失的那一类。
初识之时,只觉得她挺特别。不多话,眼神犀利,气息冷肃。但是一开口,客气但不疏离,诚恳而有分寸。温婉贴心之处,与外在壁垒坚实不可冒犯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那天在灵堂,沈庆娣不作多余的安慰,就那样上前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,姚雁岚立时觉得自己内心快将崩溃。她撑得好苦,弟弟没了,妈妈长时间地犯着糊涂、工作也停了,姜尚尧进了看守所、没有一点音讯,家里存款不多,妈妈需要看病她需要买菜买米,高考考砸了,她模模糊糊地感觉是景程拖累了哥,见着姥姥和姜阿姨她说不出口的愧疚……
这个拥抱来得如此自然如此及时,她觉得生不如死的当口,突然地萌发了少许活下去的意志来。
她需要这个朋友,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形象在庆娣心目中一落千丈。所以出了法庭过后,庆娣没有来她家吃饭,她一时恐慌不已,怕庆娣是不是误会了什么,急急忙忙地打电话解释。
“你别多搭理他就是了,他那个脾气,就是贪新鲜,过些日子就淡了的。”庆娣偷看父母的主卧一眼,捂着话筒说:“听我姑妈背地里说,我表嫂子脾气臭着呢,管得死死的,他不敢做什么。你放心好了。”
电话那边长吁一口气,庆娣忍了忍,还是开口问:“你想好了没有?是复读还是……”
“我、”姚雁岚愁肠百转,凝噎说:“我想复读,可你知道……还是找工作去吧,去我妈以前的文化宫卖票。”
庆娣耳边回响起余老师在班里宣布“一等奖,闻山一中高二二班姚雁岚”的声音,惜悯之心大盛,手握着的话筒因用力而发烫,“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?你爸爸那里……还有姜阿姨她们怎么说?”
姚雁岚苦笑的声音传来,“我爸风流快活着呢。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,抛妻就算了,景程是他的骨肉。虎毒还不食子,他为什么会这样没良心。”话音未落,电话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,应该是在狂抹眼泪。
庆娣目光投注于门口她爸爸的一双大皮鞋上,心有戚戚,也无以为解,只得默然。
“这些也不敢多负累姜阿姨,请律师花了好大一笔,姥姥老了,看病吃药什么的开支也不少。还有我哥在里面,每个月也要打点钱进去。我……为什么会这样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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