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第一二二回(3 / 7)
没夜的忙碌,短短数月内第二次出殡归来,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,这一夜,夜半醒来的时候,她的手无意触摸到他的脸庞,触手一片冰凉湿滑,这才惊觉身畔的他竟在黑暗中默默流泪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流泪。他竟然也会流泪。她抱住了他,让他埋首于自己温暖而柔软的怀里。
“你只是太累了。什么都别想了,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她温柔地对他说话,亲了下他的唇,像从前每一次他哄自己那样地哄着他。
他默默地反抱住了她,将她搂在自己的臂膀之中。渐渐地,她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之声,知道他真的已经睡了过去。
初秋的夜,是这样的静谧。她靠他靠得更近些,然后也闭上了眼,心里一片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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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这些日子以来,一直仍都在养安殿息养着。自然,这不是他自己的命令,而是皇后的安排——和一个月前忽然发病后的情况一样。他现在仍是什么都不能说,也什么都不能做。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躺在那里,一日重复着一日,看着东方既白,看着日暮黄昏。
于院使刚刚离去没多久。萧荣正坐在赵琚的病榻之侧,用刚在温水里绞过的面巾替他擦拭着出了汗的手。她的神情专注,动作轻柔而仔细,从手心到手背,甚至连指缝之间也没有遗漏,一一地擦拭而过。擦完之后,她将被衾拉高与他胸腋齐平,然后将他的双手轻轻搭了上去。
这一双手,五指张开之时,几乎是她的手的两倍大,能轻易将她的手握住。这一双手,掌心指根之处,结了厚厚的茧,这是经年戎马练兵留下的磨砺,至今未退。这一双手,曾经掌握宝刀权杖,吞饮鲜血,驾驭风云。这一双手,也曾轻慢美人,徜徉于秾软温柔之乡。而今,它却失去了曾经的力量,如同新生的婴孩的手,无助地瘫在那里,任由旁人的摆布。
这一个月来,萧荣一直这样细心服侍着自己的丈夫,丝毫不假手于旁人。
他的头发是她替他梳的,一丝不苟,结髻于头顶,插玉笄固定。他身上的衣服是她亲手做的,月白的衣料柔软贴身,针脚细密而整齐。他的饭食是她喂的,甚至,就连他最私密的排泄净身之事,她也丝毫没有嫌弃。太医叮嘱,为防皇帝久卧不动后背生出褥疮,须得定时将他翻身,她便制定时辰表,以便自己不在之时,宫人可以按时翻动皇帝陛下。
皇后照料着皇帝,就如同照料自己的孩子一般,细致而耐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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