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06(10 / 16)
易,我们呢?我们是多余的,我刚刚上初中就去住校了就因为她看我不顺眼,周末回次家她也是能不跟我讲话就不跟我讲话,你知道姐姐十六岁去工厂的,到她二十四岁要结婚的时候,整整八年,她几乎没回过家,你小时候都不大记得姐姐长什么样吧?你当然不知道是为什么,其实回家有什么用?大年三十,有新衣服的永远只是你,最后几个饺子,你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吃得撑到吐出来,她也照样全部都留给你......”
“你说话不能不讲良心的。”妈妈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。“为什么我一直都记得,我上小学的时候总是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攒粮票,然后告诉我那是要寄给哥哥的,因为你当时在乡下,她总说你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——你为什么就不记得这些了?”
“我只记得,姐姐结婚那年的清明,本来说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去给我妈妈扫墓,她说你突然生病发高烧了——不早不晚的,偏偏就是那天,她还说听邻居讲你说不定得的是猩红热,然后爸爸真的跟着你们去了医院......我和姐姐两个人在墓地等着,我们都不敢相信,他真的没来。”
“她不会的。”妈妈用力的说,“她为什么要撒这种谎?你的意思是说,我一个小孩子也被她教着装病骗人了?发烧出疹子那是装得出来的么?你们恨我就算了不用这样糟蹋人吧......这样有什么意思?有什么意思?”她的声音开始涣散了,就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核心的部分,变成了一种雾状的东西,轻飘飘地开始弥漫。
“是,没什么意思,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真的没什么意思。”舅舅突然笑了。
他们终于一起和平地沉默了很久。其间,我听见开水壶里那种沸腾的声音。
“你们什么时候动身?”妈妈问。
“年底。”舅舅回答,接着他又说,“有事情你就跟我联络。我一旦安顿好了,就打电话给你。”
“你自己当心。”妈妈轻轻地笑了笑,“那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。不是自己家。”
“我知道。还有......等明年南南毕业了,要是想出来念书,我都可以帮她办。”
“算了吧,不用你费心。”
姐姐的高跟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,姐姐说:“我来冲茶。”我想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寻常,说话的调子都不似平时那么理直气壮了,“三婶,这些碗你就放着吧,我待会儿来弄。”——原来这么久,妈妈始终没有去洗那一池子的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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