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执心(2 / 6)
半,挣的银钱,只够一家人吃些稀汤水。他娘常年帮人浆洗衣裳,勉强贴补些油盐钱。
白岗上头有几个兄姊,全都早早夭折。他是老胎,命却硬,竟活了下来。十一二岁,他便跟着爹出去做泥瓦活儿,他手脚要灵便许多。但毕竟年纪小,人家只肯付一半工钱。直到十七八岁,他才能领到整钱。他爹却失脚从房顶上摔下来,送了命。家里穷,买不起坟地,只能去火场烧了,骨殖盛在陶罐里,暂放家中。
他爹一辈子虽没大本事,却极疼惜妻儿。出去做工,但凡挣钱略多些,必定要买些肉回来,自己却一块都不肯拈,尽着他们母子吃,说自小脾脏受不得荤腥。他和他娘都信了许多年,直到有回白岗跟着爹去出工,那雇主心善,完工时,煮了一大盆肥猪头肉犒劳他们。一帮匠人都是馋痨,咧嘴笑着,纷纷举箸去抢。他爹忙先给他碗里连抢了几大块肉,而后自己竟也夹了一块,大口吞嚼起来。他在一旁看到,顿时惊住。他爹这才发觉,忙笑着说:“我只是尝一口。”他听了,越发难过,眼泪顿时滚了出来。他爹慌忙放下碗,伸出手,想劝抚他。那时他已十三岁,又当着众人,父子之间已不好再亲近,他爹只拍了拍他的肩,假意问:“呛着了?”他也忙别过脸,装作擦汗,用衣袖蹭干了泪水。
这等事,数也数不过来。爹过世,却连土都入不了。白岗暗暗发誓,一定要攒钱给爹买一块坟地。于是,他拼力做活儿,一文钱都舍不得乱用,攒了两三年,却只攒了几贯钱,他娘却又染了寒证,那几贯钱全都拿来求医,却没能救回娘的命。娘的尸首也只能火化装罐,和爹的摆在一处。
白岗又开始拼力攒钱,足足用了十年,才终于攒到十五贯钱,在这东郊买了一小块坟地,置办了一具棺椁,请了兴国寺的两位僧人做了场法事,将爹娘好生合葬。那时他已经年近三十。
二十来岁时,有户姓俞的人家在宅子里加盖两间新房,雇了白岗去铺瓦。俞家积年制卖鞍辔,在京城鞍辔行有些名头,算得上中等门户,宅子后院有个小花园。那天,白岗正在房顶铺瓦,忽听到一串笑声,异常清甜,像是谁舀了一瓢蜜水儿望空中漾过来一般。白岗循声望去,笑声是从后院那小花园传来。那时正是三月天,小园里桃杏开得正好,两个女子在花树间嬉闹。笑声来自一个桃红罗衫的年轻女子。只是两个女子都背对着他,又有花树遮掩,看不清面目。白岗紧盯着那桃红罗衫,极想看一看她的脸。望了许久,那女子忽一转身,面庞从桃枝间现了出来,肌肤粉白,面容秀媚,尤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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