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迷离夜 (2)(1 / 24)
异象的发生也必须即时上报,哪怕皇帝正在安寝中。
于是这个夜晚,司天台监就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上报天象了。还好,皇帝并未就寝。
跪在面色晦暗的皇帝面前,司天台监李素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今夜臣观天象,见一束银光划过东方的夜空,长长的尾端直入太微垣的中央,刹那间便遮蔽了五帝座的熠熠星光。”
李纯紧锁起眉头。
司天台监哆嗦得更厉害了:“此天象称、称为——有长星于太微,尾至轩辕。”
“究竟是什么意思?你快说!”
“星书有云: 此为极、极凶之兆,祸指、指……天子。”李素连连叩头,惶恐地等待着皇帝的雷霆之怒。
当今圣上性格至为刚硬,说发火就发火,一发火就鞭笞人,宫中近臣人人自危。
可是司天台监等了好一会儿,皇帝并没有发脾气,只是让留下星图,便命他退下了。
第二天是元和十年六月初一日,正是朔望朝会的大日子,满朝文武都到齐了,乌泱泱坐满了整个宣政殿。只有御史中丞裴度因脚伤告假。在这种仪式性质的大朝会上一般不会谈什么实质性的话题,众臣照例歌功颂德一番。皇帝高高地坐于御台之上,圣颜被白玉冕旒遮盖得基本看不见,嘴里讲的也都是套话,毫无激情地照本宣科。
站在最前排的宰相武元衡却发现了一丝异样: 皇帝的嗓音听起来和平常不同,十分干涩。
朝会之后,皇帝只宣了武元衡一人去延英殿。
到了延英殿中,君臣二人都松弛不少。皇帝一边由内侍帮着摘下冕冠,一边向自己最心腹的宰相抱怨:“这种天气还戴这个,简直活受罪。”
武元衡微笑着。现在他已能清楚地看见皇帝疲惫的面容和焦虑的眼神,知道皇帝必有要事与自己商谈。
武元衡年近花甲,早于德宗年间就已入仕,但真正受到重用还是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后。元和三年起,武元衡即拜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在帝国宰相的位置上干到现在,绝对是李纯最信任的股肱之臣。
宪宗皇帝以意志坚决著称,可是在这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宰相面前,时常会流露出不经意的依赖。每当这种时候,武元衡就会对李纯生出一份恻隐之心。
是啊,他是天子,可是天不会给予他父亲的关怀。并且他的角色决定了,从他当上天子的那一刻起,就再也没有父亲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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