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1 / 5)
我醒过来的时候,周围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
我又做噩梦了,或者,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学名,叫梦靥。我的梦靥是一座死城,下了雨,就变成湍急回旋的漩涡。听说陷在这种东西里面的人不能自拔,要么有人把你唤醒,要么就只能苦苦地熬过去。我睁大眼睛望着眼前黑洞洞的上方叹了口气,如果梦靥这种东西也有意识的话,我真想对它说,能不能别再来我的梦里了,你都已经坚持不懈地来了十年了,如果说十年前我还是个无知的柔弱少女,被吓得半夜起来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也还说得过去。可如今十年过去,我的脸都已经快要老得长出茧子来了,内心也被磨砺得仿佛铜墙铁壁了,再来吓我还有什么成就感?
我摸了摸脖子,出了一身的汗,难怪觉得整个人有些发虚。
“你父亲怎么了?”
黑暗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低沉的声音,我心脏猛地一缩,差点被吓得失禁,刚才说的内心变成铜墙铁壁的话你们就当我没说过。我屁滚尿流地往后挪了半米,挣扎着坐起来,惊魂未定之时,听见“啪”地一声,几步之外一盏鹅黄色的灯渐渐亮了起来。
我咽了咽唾沫,刚才从黑暗中醒来,瞳孔一时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,我竟然没有发现这屋子里竟然坐着个人。
看清他的脸之后,我的第一反应是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。
……可恶,衣服一件都没少……
顾林昔靠在落地灯旁的沙发里,右腿交叠搭在左腿上。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,导致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。反应过来之后,我上下左右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,再花了半分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。
回忆完后,我操着浓重的鼻音说:“原来你在家啊,你在家怎么也不吱一声啊,害我在外面白白坐着等了快两个小时。”
顾林昔没有说话,甚至连姿势也没有改变,我想了想,似乎也的确不能怪他。刚才我笃定家里没人,所以甚至连门铃也没有按过,于是揉揉鼻子咳嗽了声:“我睡了多久啊?你不会就一直在这儿坐着吧,为什么不开灯?”
他静了片刻,缓缓开口,却是道:“我先问的话。”
我又是一滞,回想了一下他之前的问题,抬起手来想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,居然触到脸颊上尚未干透的湿意。
我愣了愣,把手放下来,小心翼翼道:“我说什么梦话了吗?”
他说:“你一直在叫爸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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