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容介绍 (1)(13 / 23)
跟外界联系,但这会儿它一动也不动,喑哑如死人头。我开始回想曾把这个电话号码给过哪些人,以便列出可能来电者的名单,然而,想来想去,就只能想到巴帝·魏勒的母亲。我把电话给了她,由她交给她在联合国担任同步口译的朋友。
我轻轻干笑了一声。
从魏勒太太拼命撮合我和巴帝,就可以想见她介绍的同步翻译员会是什么德行。这年夏天,她甚至安排我到纽约上州那间肺结核疗养院当女侍,免得在那里养病的巴帝太孤单。她和巴帝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不去那里,宁可跑到纽约市。
梳妆台的镜子有点儿变形,而且太过银亮,使得镜子里我的脸看起来像被牙科使用的汞齐球所映照出来的。我想直接爬上床睡觉,但总觉得这很像把一张书写潦草的脏信塞入清爽干净的信封里。所以,我决定去洗个热水澡。
人生一定有些事情是洗热水澡没办法解决的,不过这种事情我知道的没几样。每次难过得要死、焦虑难寐,或者爱上一个整周也见不到面的人,我都会消沉沮丧到难以自持,接着,我会喃喃地告诉自己:“洗个热水澡吧。”
我会在澡缸里沉思。水一定要非常烫,烫到几乎无法把脚放进去,但我还是慢慢沉入身体,一英寸又一英寸,直到水淹脖颈。
我躺过的浴缸上方的天花板,我全都记得。天花板的材质、裂缝、颜色、水渍和灯具。而那些浴缸,我也一个个都记得:四脚是兽爪形状的老式浴缸、棺材状的现代浴缸,还有那个造型时髦,可以俯瞰室内莲花池的粉红色大理石浴缸。我甚至记得每个水龙头的形状大小,以及各式各样的肥皂盘。
泡在热水澡里的我,才是最真实的我。
躺在这女宾专用旅馆的十七楼的浴缸里,底下是活泼喧闹、熙来攘往的纽约市区。就这样泡了近一个小时后,我觉得自己又恢复了纯净。我不相信浸礼受洗或约旦河圣水之类的事,不过我猜,热水之于我,就像圣水之于那些虔敬的教徒吧。
我对自己说:“朵琳消融于水了,蓝尼·薛佛也消融了。弗兰基消融,纽约消融,他们全都溶解消失,再也影响不了我。我不认识他们,不曾认识他们,所以我纯洁如新。那些酒、恶腻的亲吻,以及回旅馆途中沾黏在我肌肤上的尘污,全都化为纯洁之物。”
在澄净的热水里泡得愈久,就觉得自己愈纯洁。当我踏出浴缸,用旅馆那种柔软洁白的大浴巾裹住自己,整个人感觉焕然一新,如新生儿般甜美纯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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